小时候每次爸妈在和亲戚朋友闲聊的时候，总会有一个必备的环节，就是看着我们这些小孩大发感慨，“诶呀小孩都长这么大了”“孩子长得太快，我们都要老了”。

我那时总是不能理解，时间平稳地划走而已，小孩长大，大人也在生活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呢？

一

在茶余饭后和妈妈大叹特叹，日子过得真快，你看我妹怎么忽然就长这么高了。
  直到今年回家之后，我看着自己的妹妹忽然蹿高一截，那个记忆中的小孩忽然之间变成了大孩，我终于也会像长辈那样，

她都会原则性很强地纠正我说“我现在才是中孩呢

  妹妹今年十岁，我都忘记自己十岁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了，在我自己的印象里，那时候的我们很少想事情，每天只有嘻嘻哈哈。最近我摸着她的头笑着说“你已经长成大孩了”的时候，我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都会莞尔一笑，居然还有中孩这种说法。

　　可能她自己也没有完全做好成长的准备吧。她可能也知道大孩意味着自己很快就要脱离这无拘无束的童年，她自己也是不那么盼望长大的。我总觉得妹妹已经开始有一些成长的烦恼了。

我以为她会问出一个“为什么雷和闪电经常比赛”之类的充满童趣的问题。
  有一天晚上，快要睡觉了，她在关灯之后忽然钻到我怀里说：“姐姐，我有一个问题。”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

　　没想到她非常小声地和我说了一句话，那一瞬间我的内心是震惊的，后来又觉得理所当然。我亲爱的宝贝，你也到了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吗。

她说：“姐姐，我很害怕死

二

从小孩变成中孩，再从中孩变成大孩，这是一个名为“成长”的过程。

当她摸到那根名为“生命”的藤蔓时，心里一定会是有所触动的。
  在这个不被大人所知道的成长过程里，儿童会睁开自己的眼睛，用自己稚嫩而未被揉搓过的思想，感受很多东西。她一个人缓慢而好奇地朝前走去，

她会害怕，她会和我说，她很害怕死亡。

  就好像我的妹妹，在她向前走的路上会看到很多东西，产生很多感想。生活会带给她很多东西，她会和我兴高采烈地分享生活里的趣事儿，也会和我讲述自己遇到的很多烦恼。在她触摸到这株名为“生命”的藤蔓时，

　　妹妹断断续续地说，她说很害怕死亡，也很害怕身边亲人的离世。她说自己很担心如果有一天父母离开自己身边，她会很孤单的。

生老病死，春种秋收，关于生命的很多问题是无解的。
  可能对于刚刚开始用自己的意识去触碰世界的小孩来说，他们并不理解为什么麦子要发芽，为什么果实会成熟，为什么叶子会掉落，为什么生命会走到终点。这些问题对于大人来说，可能都是顶尖困难的问题，何况是对于小孩子呢。

　　大人只是把他们都逃避掉了。
 

三

我想，我们也曾经对生老病死害怕过，我也曾懵懂地生，痛苦地病，见到过沧桑的老，也畏惧过寒冷的亡。
  我在那一刻忽然想起来，在我自己成长的路上，我也曾经思考过“死亡”这一论题，我也曾辗转反侧，夙夜难寐。

我们忘记这些问题，接受自然规律，继续生活和生长。
  只是，生老病死这个问题太难了，我们没有办法回答。或者说，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，最后只能不了了之。

　　我没有办法回答她。我只能抱紧她，泪如雨下。就在那一刻，我忽然理解了爸爸妈妈的心情。可能有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，也会担心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，自己的孩子会孤单吧。

　　天哪，原来这就是牵绊。亲人之间总是互相羁绊、担心，我们的生命总有来自他们的爱意和牵挂，但是又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、不可说的孤独。

第二天我和妈妈讲，我说时间真是好快啊，妹妹长大了。

　　我看着她从婴儿变成小孩，再从小孩变成中孩，将来还会脱离童年，成长为豆蔻年华的少女，变成自立自强的青年。终有一天，这个思考“生命”的夜晚会变成她成长过程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夜晚，而她为此流过的疑惑不解的眼泪也会成为以后的笑谈。

我看着她飞速长大，一点点去触摸这个盛大的世界。
   我好似看到了绿色的枝叶抽芽，她在其中成长。生命是一条奔涌的河流，我们都在其中成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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